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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其敏:一个被“遗忘”的画家,一个当今美术界的“稀缺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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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其敏(1929-2010.1.22)河北省宁河县(今天津市汉沽区)。素描与版画创作艺术家。1929年出生于河北省宁河县汉沽镇上村(现为天津市汉沽区)。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,中国版画家协会会员,广州美术学院教授。1950年入天津艺术馆美训班,1954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绘画系后在中南美专附中任教,1958年随中南美专南迁至广州,从广美附中调任版画系执教,任广州美院版画系素描、水彩课并兼基础教研组工作,教授。1987年4月退休代表作有《海滩上的防护林》、《万帆待发》、《盛夏》等,素描创作《蝉声起伏》及《建桥》组画等。出版有《刘其敏素描风景选集》等。


广州美院老教师刘其敏:

一生清贫,其人其画已成绝响

文/李培


最后的身影:“被遗忘的画家”


多年来,他不参加艺术圈内的活动和画展,谢绝一切应酬,自己也不举办画展;晚上,家中大灯经常关着,他害怕一点灯,就引来朋友做客,会打扰他的创作和思考;他不安装电话、没有电视机,老人的休闲生活是一本本杂志;他没有子女,一帮20岁出头的美院学生经常出没他的家中,是老人晚年仅有的社交。


刘其敏去世时,身旁没有人守候。刘其敏一生没有成家,身体一直不好,晚年的他,生活起居由美术学院的学生们轮流照料。2010年1月22日晚8点左右,学生们到刘其敏家中探望时,发现他独坐在椅子上,已没有呼吸,膝盖上盖着薄薄的被单。





刘老师走得很安详,当晚6点钟他才吃过晚饭,坐在板凳上休息,后来心脏病突发……”刘其敏的弟子、广东教育学院教授陈中科说。


陪伴刘其敏走过最后一段时光的是美术学院的一帮年轻学生。为了和老人作伴,美术学院学生易家轩有时候跟老人住在一起。“刘老师经常会在厨房里摆上一两个水果,让我画静物,画到很晚,我就留在这里住下来。”易家轩说,数十年来,刘其敏过着一种与世隔绝的生活,几乎不参加任何应酬活动,每天留在屋子里画画、看书。





刘其敏生活异常拮据,家里除了电灯以外,几乎没有任何家用电器,家具是数十年以前的破旧柜子、箱子,有一对箱子跟随了老人数十年,他在箱子旁边搭一个木板,就是他睡觉的床。水泥地板、砖墙脱落,几乎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。而就是这个老人,曾多次资助美术学院的贫困学生,一次就拿出5000元。他还默默资助过几个希望工程的孩子读书,这些年来他总共捐了多少钱,没人知道,因为他从不留名。


“学校每次组织捐款,刘老师都一个人默默走到捐款箱前,塞一摞钱,没人知道那有多少钱,他不留名字,不留钱数。”易家轩回忆说,在2007年湖南洪灾和2008年汶川大地震时,他一共捐了8幅力作,每一幅都拍卖出10万元左右的价格,这也是他生前唯一的一次拍卖,而当时他捐画出手之大方曾让不少画家感叹:“刘老师,好作品您还是留在手上吧!”





从外表看,刘其敏根本不像一个画家,他衣服破旧、身体孱弱,经常在校园里被认作是垃圾工。但老人却非常幽默地聊以自慰:“如果有点知识的人,一跟我聊天,就会知道我是个美术教师了。”


外人眼中,隐居在美术学院老宿舍楼里的刘其敏有不少“怪僻”:多年来,他不参加艺术圈内的活动和画展,谢绝一切应酬,自己也不举办画展;晚上,家中大灯经常关着,他害怕一点灯,就引来朋友做客,会打扰他的创作和思考;他不安装电话、没有电视机,老人的休闲生活是一本本杂志;他没有子女,一帮20岁出头的美院学生经常出没他的家中,是老人晚年仅有的社交。





粗略算一下,刘其敏最后十几年,留下近200幅素描作品,数百幅速写作品,生动印记了广东改革开放30年以来的“第一现场”:珠三角工地、工厂、农村、公社的巨大变化。“刘其敏以巨大的耐力,数十年来用画笔记载广东建设、变化的第一现场,完成了一份广东改革开放的美术纪录,绝无仅有。”广州美术学院美术研究所李耀说。


刘其敏生前的大部分作品捐献给了广州美术学院,分文未收。他最后的遗愿是,希望自己的作品能被广东美术馆、中国美术馆收藏。刘其敏不卖画,他认为自己的艺术应该是“公共艺术”,应该放在美术馆内感染大众。“他生前寂寥,几乎没有媒体宣传,如果他的作品不能进入广东美术馆收藏,就意味着他可能真的会被遗忘了。”陈中科说。



广东美术馆常务副馆长蒋悦回复南方日报记者说,刘其敏是非常有个性的艺术家,拥有非常独特的成就,广东美术馆曾收藏过他的几幅版画作品,将来希望能系统地收藏他的素描作品。



学而不厌



生平的杰作:画公路成一绝


这个几乎消失于众人视线的老人,30年来一直没有停歇,他惊人地走出了一个画家不曾走过的“半径”:这些年,他走入广东改革开放的几乎所有大型建设工地,每次他都和工地工人、农民一起吃住、参加劳动,连续创作几个月。


1987年,刘其敏因病提前退休后,几乎没有举办过大型个展。直到去年(2009),他的个人展览“喜看南粤”在广州美术学院美术馆开幕,人们才发现,这个几乎消失于众人视线的老人,30年来一直没有停歇,他惊人地走出了一个画家不曾走过的“半径”:这些年,他走入广东改革开放的几乎所有大型建设工地——番禺的围海造田、南海的乡镇企业、阳江的核电站、虎门大桥建设工地等现场,每次,他都和工地工人、农民一起吃住、参加劳动,连续创作几个月。





当所有的画家追求描摹大山大川,流行画美人美景时,刘其敏选择了截然不同的创作路径。他的笔下是一望无垠的农场、空旷的草坦粮仓、笔直无人的铁路公路以及船队轰鸣的码头,这些画面中没有人物,却深藏情味。特别的是,刘其敏用铅笔、炭笔画笔直的高速公路,画刚建好的微波通讯电站,挑战了几乎所有画家不敢挑战的题材。有人说,看刘其敏画的公路,能够感受到时间的流动。有人说,看刘其敏画的防护林,随风鼓动,像一团火焰,仿佛能听到蝉声传来;看他画的稻田,温情摆动,仿佛传来麦香……


“别人以为刘老师很孤僻,其实不是,他的生活和创作态度都很积极。”易家轩说。学生们翻出老人去世前几天才写下的《备忘录》,这条备忘录上是刘其敏前几天写成,他写着自己2010年—2015年的生活和创作计划,上头有老人最后的创作安排:清理过去淘汰的速写、为创作保持素材;天暖后,去观察体验生活,和同学们一起深入工地考察生活……





陈中科回忆说,刘其敏刚刚换了一口牙,计划开春后就去南海港工地再住一阵子,画一批作品,都已经联系好吃住了,却突然辞世。晚年刘其敏病痛缠身,但并不消极,年已80岁的他,还曾主动找到美术学院领导,要求能带一批研究生。“如果不能带学生,我不等于在家里等死?”老画家胡钜湛回忆说。


“有人说,刘其敏的艺术思想保守,其实他很前卫。”画家郝鹤君说,他的创作从来不跟风,也从来不图解政治,他一直有自己的独立思考。“在干校的时候,我问他为什么不画画反映那里的生活,他说感觉就像劳改,所以不画。后来,他用了差不多30年,画下了珠三角改革变迁的大小工地,记录了这块土地从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转变的过程,可以说,他用艺术的手段写了一首反映珠三角变迁的史诗。”





刘其敏早年在中央美术学院毕业,师从李可染等大画家,是中央美院分配到广州美院教书的资深老画家,名利几乎是唾手可得的事情。早在上世纪60年代,他的版画作品《海滩上的防护林》、《万帆待发》就曾经获鲁迅文艺奖等奖项。


为何在版画界较早出名,最后绝然放弃版画,改画素描?刘其敏曾这样解释说,版画制版太慢,可能赶不上珠三角建设和变化的速度,所以就主攻素描,一年可以画几百张。





陈中科说,早年刘其敏曾经有不少机会“当官”,几次上级任命他当版画系书记、美术学院附中校长,他都断然拒绝了。他一直告诫学生,在艺术圈内善于谋略的人,心往往是散的,艺术上也不会有大成就。


广州美术学院里,刘其敏被传为最有个性的前辈之一。因为他创造了一个记录,直到退休前,他还是一个讲师,副教授是学院后来追加的。“刘其敏当了28年讲师,他总是把评职称的机会让给后辈,自己从来不递交材料。”



“如果不能带学生,我不等于在家里等死?”



记者手记:为什么画坛缺少刘其敏?


我意外得知广州美术学院有一位“画得很好”的老画家,清贫度日、晚年孤独,当时内心激发起一个很大的疑问:“画得很好”的画家,哪一个不是和“生活优越”画上等号?刘其敏偏偏不是,他完全颠覆了我的认识:他主动熄灭了唾手可得的名利,但是对于自己信奉的艺术理想据理力争,从未放弃火一般的追逐。


外人看,刘其敏是一个“怪老头”,家徒四壁,维持着最基本限度的生活指标。但他在生活层面的冷清寥落,完全在另外一个层面炙热地燃烧着,这就是艺术。





刘其敏的艺术人生与时下画坛形成鲜明反差。他过得寂静单纯,反衬了整个艺术圈的喧嚣。如今,画展成了比展销会还热闹的地方,画家变得就像一个社会活动家,隆重的剪彩仪式、嘉宾领导的捧场、不惜血本印制的画册、连篇累牍的媒体炒作,这几乎形成一整套艺术规则,当所有人几乎无法“置身事外”的时候,刘其敏以一种沉默和退却,对这些风气做到了最强硬的抵抗。


为人和从艺,刘其敏都是孤独的,许多都是他主动选择的结果。某种意义上,刘其敏没有“与时俱进”,还像一个解放之初的画家那样,走入田间地头画画。刘其敏心里一直认为,画家应该是有社会责任的,所以他生命的最后20多年里,一个人四处奔走,画了大批工地,他希望自己的作品能够记录时代变化和社会建设,传播和感染大众,完成一个画家真正的使命。





光有孤独还不够,刘其敏又是前卫的。他敢于用尺子画直线,尽管饱受争议,但他却展现了别人没有的力度和速度。他敢于坚持素描的探索,几十年不变,在单纯的黑白关系里实践对传统笔墨的现代探索。


放眼整个美术界,刘其敏像一个稀缺品。他的为人和艺术达到了高度契合,拥有最单纯简洁的力量。对比身陷名利、大红大紫的画家们,刘其敏一生平实和寂寥,但拥有一种特别的力量,是一种反衬,值得当今的人们反思。





艺术家追忆:他是艺术界的一颗“明星”


我看到了刘老师的画最早的,觉得很好,是郭绍纲给我的画册,就同广美联系,搞个画展。看原作比印刷的东西还好,还要丰富得多,这个画给人很强的,很新鲜的感觉,这样的画太少了,不是一般的少。所以非常可贵。


个性这个词自改革开放以来开始讲了,而且讲得很多,现在有些讲烂了,讲烦了,讲错了,是否以前就没有个性呢?我以为以前的作品都是很有个性的,现在反而少了,这是我的真实的感受。





看到刘其敏同志的画以后,特别新鲜,能打动我。看起来他的画时很理智的,画中充满了热情、真挚的东西。我们现在要为个性,创造性正名,什么是个性,什么是创造性,我觉得它包括两个含义:一个是真情实感,一个是不随风倒。即这个东西是个品质问题,不趋炎附势,成为他自己的一种主张,一种信仰,我就是这样,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,他真的是从他的情感出发,现在所提倡的个性很多是虚假的、不真挚的,或者政治上艺术上市随风倒的。这不是社会压你,是社会舆论造成的一种认识,一种空泛的西方理论的硬搬,所以我就从刘其敏同志画中看到了真正的个性和这个人的高尚素质。它不仅生活简朴,是人的精神追求,不在乎名誉地位。那次我听了之后很吃惊,评职称他都不送材料,这和那种争、抢、要是两回事,一个分房子,一个评职称,打得头破血流,是最尖锐的问题,在这个问题上,是否高尚的人在这个上面就全显露出来了,我感受最深,因为我是负责这工作的人,刘其敏同志使我肃然起敬。现在这种人太少了。……从刘其敏的画中反映的社会的巨大的变化,所以给人的精神产生巨大的影响。——靳尚谊(中央美院博士生导师、教授、中国美术家协会名誉主席、中国文联副主席、全国政协常委)





刘其敏的版画和素描,是一种深刻的现实主义,水平非常高,艺术境界非常高。没有哪一个画家像他那样,能够全心全意地只用一支铅笔,表现珠三角由农村变成城市的生动现场,刘其敏用艺术作品反映了这个历程,多年后,他的作品一定会成为珠三角改革变迁最有力的形象资料,被载入美术史。——梁明诚(广州美院雕塑系原系主任、广州美院原副院长)





刘其敏的艺术,不会随着时间推移而被淡忘,反而会越来越浓烈。他其实是艺术界的一颗“明星”,尽管多数人不知道他的光芒,但他的成就非常耀眼。他一生从事孤独的研究,但充满智慧,珠三角的改革现场,经过他的眼睛、大脑和手入画,每一幅都充满着强烈的吸引力。像被遗忘的水彩大师王肇民那样,他在艺术上是一个孤独冷静的探索者,并且一辈子生活艰苦,却把最重要的精力、光芒投放到艺术中。——黎明(广州美术学院原院长)





有人说,刘其敏这样的画家像一个苦行僧,与现代社会不合时宜,改革开放的年代讲究奔放,如果画坛都像他那样,很可能发展不起来。我鄙视这样的说法,我认为,如果中国美术界没有刘其敏这样的人,很快就会没落。在这个物欲横流、私心很重的社会,刘其敏留下了非常宝贵的精神财富,他的艺术和为人都是一个标杆。


他一生用艺术去表现改革开放的成果,但他自己却没有去享受这种成果,连一个空调都舍不得装。有人说他没有爱情,但是他内心拥有大爱,对于贫困学生或灾民,他不惜重金捐款。很多人学了一辈子,也学不到他那种境界,所以他在艺术里才能达到那么忘我、纯净的境界,能达到这个境界的人同样不多。——蔡克振(广州美术学院老教授)





纪念我慈父般的恩师——刘其敏

文/陈中科


外界传刘其敏老师是一个独居的“怪人”,因为他终身不娶,从不赴宴,从不参加单位集体旅游活动,晚年不接受单位安排的人员照顾起居、更不请保姆,从不使用现代通讯工具等等。但在我看来,之所以有这些传闻,是因为外界对我恩师的不了解、不理解所致。我作为他的学生,一直跟随他学习多年,他待我如同己出,不但在生活上、学习上给予慈父般的无限关怀,而且在世界观、艺术观上给我指明了正确的方向。他那颗藏在孱弱外表下的赤子之心啊,足足震撼了我的整个人生!在恩师去世一周年的日子里,我写下本文,在表达我无尽思念的同时,也希望更多的人了解他,走近他丰富而细腻的内心世界。





刘老师有严重的胃病,尤其在二十多岁至四十多岁的这个中青年时段,病得最为严重、险恶,几乎要了他的命。那时他的胃部几乎全烂掉,根本无法进食,食物吃进去胃里后,感觉是在到处碰撞胃壁,让他痛不欲生。但为了维持一天基本的生存所需,他必须要忍痛进食,可每天最多也只能喝下二两的稀饭。后来胃病恶化到连稀饭都吃不进去的地步,只能靠喝粥水维持生命了。然而,就是在这样恶劣的身体状况下,他依然凭着顽强的意志力,假装成健康人的样子坚持给广州美术学院附中的学生们上课,最终瞒过了领导、老师们,也瞒过了听课的学生。最常用的办法就是在胃痛的时候,一边用左手假装叉腰,用力顶住胃部镇痛,一边用右手继续画教学示范画,有时候胃疼得他直冒冷汗,但他仍然咬着牙关坚持把课上完。下课后他只管直奔宿舍,打开房门不顾一切就扑倒在床上,象一具死尸一样无法动弹,任凭疼痛缓慢释放。这种刻骨铭心的痛苦记忆他曾多次向我提及过,我能感受到这种痛苦记忆已经是深入他的骨髓,在他的一生经历中永远清晰如初,无法磨灭!唯一让他值得向我炫耀的事就是,他的伪装竟然能蒙混过关,所有听他上课的学生们竟然都被他骗倒了!一说起当年这事他就会象个老顽童般嘻笑起来。





刘老师其实也有心仪的姑娘,他何偿不想像健康人一样结婚娶妻!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,享受天伦之乐!这也是他母亲殷殷的期盼啊!母亲希望他能早日成家,老早就一针一线地给他缝制了一床喜庆的红色棉被,它一直放在刘老师的床上陪着刘老师度过了无数的日日夜夜,每天看见这床由新变成旧的棉被他便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母亲的嘱咐。但是刘老师很理智地告诉自己:“看看你自身的健康条件多糟糕啊!你连自身的生存状态都很难维持,你又如何能维持一个家呢!任由谁嫁给你都是不公平的!”摆在面前的现实让他自觉愧对母亲!





这种恶劣的健康状况一直持续到1974年,也就是在刘老师45岁时,他不得不接受了胃部的切除手术,他整个胃部的四分之三都被切除掉了。胃部切除手术后,凡是别人请吃饭,刘老师都极少参加,因为他的胃部只剩下正常人的四分之一了,他不可能象正常人一样,毫无顾忌地上饭店海吃海喝。他要遵医嘱,吃东西有诸多的忌口,要非常的小心才能确保不出什么状况,比如油腻的食物最好少吃,每顿不能多吃等等。刘老师跟我摆出了他赴饭局的难处,他说:“如果参加集体吃喝,同事朋友之间为了表示对我的敬意都会给我夹各种各样的美食,我会很为难,不吃完不仅不给别人面子,还会造成浪费。硬着头皮吃完吧,自己的胃又要遭罪,吃不了兜着走,这又何苦呢!”所以他后来一概拒绝出席所有的饭局了。





刘老师也几乎不参加美院组织的集体旅游。外出旅游挺消耗体力的,这对于一个孱弱的病人来说不是件容易的事情。不但吃的东西无法适应,就是作息也跟不上集体的步伐,因为他有时候晚上睡不好觉时白天需要补觉,否则身体吃不消,如果白天补觉那会影响别人的行程。所以,与其要别人照顾和担待,还不如不去,也省得给同事添麻烦。但有人说,刘老师以身体原因为由不去旅游没有说服力,是个借口,因为谁都知道他在虎门大桥建设工地体验生活时,他可是与工人同吃同住同劳动的,也不见他不适应?但是刘老师回应说:“在这个问题上,我可能更多的是出于一种比较‘自私’的考虑。因为美术创作是我一生钟爱的事情。而我的身体精力极为有限,我要确保我非常有限的精力全部放在我所钟爱的事情上,其他一切活动都应为这个前提而有所放弃。”





晚年独居的刘老师是最让人放心不下的,为了刘老师能安度晚年,美院杨书记曾指示老干处安排一位年轻的同志专门负责他的起居,刘老师听闻此事后第一时间找到这位年轻的同志,语重深长地说:“小伙子,我百病缠身,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,万一出了什么问题,你怎么能担当得起呢?”无论如何坚决要求这位年轻人不能答应这一“神圣”的工作。这让年轻人既感动也很难过,感动的是刘老师太为自己着想了,不想让自己为他脆弱的生命承担什么责任。难过的是刘老师他确实需要有人照顾,而他拒绝了。





既然不能接受美院的“秘书”服务,按常理,自家出钱请一个钟点工或保姆也是应该的,起码一天三顿饭有保证,家居清洁有保障,关键时刻还能保平安。但刘老师不请保姆自有他的一套套道理,他常常会站在对方的角度出发去考虑问题,他说:“请保姆的事情,钱不是什么问题,问题是我的保姆不好当。首先我是一个病人,病魔会不定时地侵扰我的身体,我不可能有一个固定的作息时间,我得经常地调整作息时间与病魔抗争。有时候夜间失眠了,我会白天补觉恢复体力;等精神充足时我需要静静地思考如何创作,创作灵感喷涌时我甚至会通宵达旦地作画,直至体力不支,然后我又会一直睡至缓过神来,不分昼夜。这时候我不想有任何人干扰我。保姆对我这个老头乱七八糟的作息会无所适从的。还有,我的房间摆设看起来杂乱无章,但每件东西的固定位置我都清清楚楚,比如药放在哪里我非常清楚,如果保姆稍加收拾的话,我便很难找到,那就误大事了,如果不让她收拾呢,又会让她产生误解。炎热的夏天,我在家习惯只穿裤衩,凉快嘛!可这会让保姆觉得尴尬。最重要的是,我是一个百病缠身的人,万一有什么生命危险会连累到保姆,给她添麻烦。所以这保姆啊,还是请不得。”





除了不请保姆,刘老师不接受别人送的手机,不安装固定电话,这些都有他特殊的理由,主要是他不想大家为他担心。他曾诙谐地对我说:“大家要找我其实并不难,平时基本都在家,按个门铃就行。如果安装了电话,就会有下面这些问题,比如,我是没有一个固定作息时间的人,有时晚上失眠或通夜作画了就要用整个白天补觉,可一般人会觉得你是晚上才睡觉的,所以他们多数会在白天打电话给我,铃铃铃……,惊醒了,好吧,起床接电话。可等我磨磨蹭蹭爬下床接时那边可能早就挂断了,因为你要知道我爬上床把手脚躺平都不容易啊!爬下、爬上折腾一番不说,没准别人会以为我是不是已经死在屋里了啊?要不大白天的怎么会没人接电话呢!结果胆战心惊、气喘吁吁地跑上来时,看见我还活着才搞笑呢。”其实,关心刘老师的人非常多,这点他自己很清楚,他也很感谢大家。从我这个学生的角度来看,我也赞同老师不装电话的决定,因为有时候打电话关心的人太多,频繁地接电话这对于一个独居的老人、病人来说,也是一件繁重的任务啊!影响休息不说,还会浪费掉他许多宝贵的时间啊!





恩师点点滴滴的生活细节,都体现了他内心换位为别人思考的细腻,而这种细腻源于热爱!他是一个不善于表达自己感情的人,但他对这个世界有满腔的热爱,艺术是他向这个世界表达自己炽热感情的唯一途径。我相信,如果有另一个世界存在的话,他还会在那继续表达他这种炽热的感情,因为生前他就说过:“如果人有来生,我还要画下去,因为生活、人民、今日中国太美了!”


部分信息来源:广东美术教育公众号,特此鸣谢!



《文化参考报•艺术周刊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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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办:岭南美术出版社
国内统一刊号:CN44-007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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